宋繁花所有的杀气火气怒气均被这一句低沉磁性的话给震的灰飞烟灭,她呆愣当场,眼睛发直地透着黑暗的光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是段萧,她伸手就往他脸上抓,“易容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疼宋繁花扯的越使劲,小手在他脸上到处乱揪,边揪边道,“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我是被吓大的啊?”
宋繁花冷哼一声,伸手就揪住他精瘦的腰身,故意拧了一把,疼的段萧倒抽一口冷气,正要骂她一句没个轻重,谁成想,宋繁花倒是先阴阳怪气上了,她好不讥讽地说,“你刚真是风流的很啊,随便对一个女人都能把腰带扯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慷慨大度的?”
段萧轻笑,薄唇压在她的唇角,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边,他低声说,“除了你,谁能让我这般慷慨大度?”
段萧轻啄着她的鼻尖,低低地笑开,“吃醋了?”
宋繁花翻白眼,“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值得我吃醋吗?”
段萧挑眉,十分不爽地道,“那你揪我?”
宋繁花问,“干嘛要等会儿?”
宋繁花咦一声,问,“千左门的烈火也来了?”
宋繁花问,“他去做什么了?”
宋繁花眸底一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繁花不用想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当初你怎么对我,如今我就怎么对你呗,可当年是千姬向云苏表白,遭到云苏的羞辱,如今,千姬的意思是想让云苏向别的女子表白,然后让别的女子当着武林所有人的面羞辱他?
宋繁花忍不住的想,这世上有谁能让云苏开口表白啊,没有的吧?
宋繁花凑到段萧跟前,好奇地问,“千姬想拿哪个女人让云苏丢尽脸面?”
段萧沉沉地看她一眼,没应话,将腰带系好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今日怎么化了妆?”
段萧嗯一声,也不多问,捏了捏她的脸,问,“吃过饭了?”
段萧又问,“你刚是在找我?”
段萧瞪眼,哼道,“认不出我就认不出我,怪我的脸作甚?”
宋繁花抬头问,“你把玉萧给了我,你怎么与夜不鸣通信啊?”
段萧用内音发语,问他,“办妥了?”
烈火伸手拉住他,打趣地问,“若是云苏表白了,宋繁花没拒绝呢?”
言外之意就是,她若不爱你呢?
烈火一噎,见段萧抬腿就往外面走了,他也连忙跟上,一边跟上一边啧啧有声地说,“气什么气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你生气其实就是说明你也不敢肯定宋繁花是爱你还是爱别人,是不是?”
可段萧反问他,“醉暖香是什么毒?”
段萧慢条斯理地道,“当年寒云公子让你家宫主在武林人士面前丢尽了脸,如今,你想不想用这招来对付他,替你家宫主出这口恶气?”
烈火当然是想的,便道,“你有办法?”
所以,那方法是段萧想的,而今天,宋繁花会与杜莞丝一起弹琴,云苏会去听,所有的江湖人士都会去听,而段萧,也会去听,其实,段萧不是十足十的把握云苏能中醉暖香,也不是十足十的把握若云苏中了醉暖香就会向宋繁花表白,这只是一出戏,点戏的人是他,但唱不唱这出戏,却由云苏说了算,他若心无垢尘,明镜若悬,就不会在江湖众人面前失掉那张脸,也不会让段萧得逞,可他若真存了那样的心思……
千姬眯眼,“为何不能进?”
林哲涛看着她,冷笑,“明知故问,你想进来干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说不让你进了,就是让你进,我也觉得你得悠着点儿,进了玉刹阁,你还有命出来吗?”
千姬上下将林哲涛看一眼,鄙夷地出声,“你们林家狗脱胎的吗,专当看门狗?”
林哲涛何时被人这般怼过,老早之前他就很有威望,虽然在苏天荷的那个年代,他没什么名声,但在苏天荷之后,林家崭露锋芒,曾坐拥武林盟主之位,自寒云公子出现前,林哲涛可是江湖上人人巴结的对象,虽然现如今,林府败落,没什么威望了,可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老脸在那儿搁着呢,千姬这个小辈,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他焉能不上火?
林哲涛不认识韩廖,原本如果没有千姬,林哲涛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韩廖放进去了,但此刻,恰遇此时,是谁都不可能这般轻易地放韩廖进去,若是奸细呢?
林哲涛用一双狐疑的眼盯视着韩廖,盯了半天,手按在腰间挂的刀柄上,冲他上下地看,看罢,出声问,“你是韩廖?”
林哲涛皱着眉头问,“怎么证实你的身份?”
杜莞丝愕了一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轻啊一声,“他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杜莞丝回过神,笑道,“那他人呢?”
杜莞丝咦一声,“他没进来?”
林哲涛抬眸道,“可是……”
云苏在与倾心和弥月确定今日宴会的各项事情安排的情况,华子俊、裴津、武光三个人各自坐着,等倾心和弥月相继汇报好情况下去,华子俊就站起身,走到高高的阑干边上,从上往下看那露天的千尺台场,看到场上涌了密密麻麻的人,一眼瞧去,遮云蔽雾的,他抿了一下唇,转身半个身子倚在阑干上,冲云苏道,“这般兴师动众,你要为的那个女人来了没有?”
裴津看一眼云苏,想到刚刚吃饭时云苏的不同寻常,支着额头将话茬接过来,“早来了的,你没发现?”
华子俊眨眼问,“来了?”
云苏淡淡地从笔筒里捏出一根羊毛制成的笔杆来,蘸了墨汁,铺开一卷白纸,垂眉作起了画,他不理三人,三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聊到一半,林哲涛敲门进来,对云苏低耳说了几句话,云苏一听,执墨的手一顿,他眯起眼,冷声道,“千姬进来了?”
杜莞丝和秦暮雪在一起,她们已经在南墙找到了宋繁花,宋繁花与姚宴江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声不断,杜莞丝和秦暮雪来了之后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也没聊什么,就聊宋繁花的发胖史,姚宴江对宋繁花的发胖史非常感兴趣,一刚开始不敢说,后来看宋繁花并不介意,就很有兴致地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很多,比如说,吃什么比较能长头发,比如说,怎么才能减肥……
姚宴江一脸隐忍笑意地问,“是韩稹给你治的病?”
姚宴江怀疑地说,“是不是他在给你治病的时候做了什么?”
宋繁花猛地一惊,惶惶然地瞪大了眼睛,本想说一句不可能的,可想到上一次在衡州,她也是被云苏伤的差点儿掉命,韩稹用他的九方银针给她治病,故意用最疼的手法扎她,扎的她心肝肺都跟着冒汗,这一次,他不会是又对她做了什么吧?
宋繁花一刻都等不了,可念及着要与杜莞丝一起弹江山笑,她认命地坐了下来,坐下来后气火不散,咬牙磨拳道,“等我见着了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宋繁花往后走的步子一顿,她扭头问,“韩廖来了?”
姚宴江觉得今天的云苏面目实在是可憎,他没好气地冲云苏道,“什么叫不三不四?你在说我,还是在说宋六?”
她说好了,云苏却不同意,他看着她,十分嫌弃地道,“你凭什么资格上去?”
姚宴江怒声说,“凭她是我朋友行不行?”
云苏沉默地看着,眸中的神色无人可懂,等宋繁花和姚宴江都走了,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攥了一下手指,闭眼埋下内心里堪堪要压抑不住的念头,他狠狠地摁了摁眉心,心想,这是什么?
烈火瞅着他,笑着调侃,“是酒香还是美人香?”
有人说,“她是来向寒云公子寻仇的吗?”
有人说,“应该不是,你没看她向秦家卫队去了吗?或者是冲秦暮雪来的?”
段萧额头一抽,看着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千姬,他连连叹道,“她想做什么?”
段萧抬头往身后看了眼,身后是悬空的天,空出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在视线很远的地方有树,有山,他微微眯了眯眼,目测着这个距离,大概有百丈远,而在百丈远处射箭,以木生水的功力,是否能射的中?
云苏走近后伸手就去摸她的脸,宋繁花伸手就挡,云苏拽住她的手,强硬地把她的手按在墙壁上,雍容沉贵的脸一点点地压下来,声音低沉危险,“你刚说本王的嘴臭?”
云苏淡笑,极有兴趣地盯着她白嫩脸上的紧张之色,出声问,“那你在说谁,说你自己?”
她在用刚刚吃饭时云苏说的话回怼他,云苏怎么听不出来,可他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连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他控制不住的想笑,可他知道不能笑,宋繁花一直想杀他,大概也在找各种办法杀他,明着打不过他,就会想暗招,暗招若是不行,大概就在想损招,反正,各种招式往他身上使,非要让他死,若他表露出喜欢她或是爱她的念头,她会不会反利用这点优势来扼住他的命脉?
云苏看着这张让他昨夜辗转反恻了一夜的脸,眸色深深沉下,他缓缓说,“嘴巴很臭吗?”
只是,没能成功,就在她的手快触上云苏的腰时,云苏用另一只手钳住了她,云苏低声冷笑,“被你用过一次,你觉得本王还会让你用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