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不憨不傻的,也许重生以来从没想过云苏会喜欢她,她也压根不会认为像云苏那样的男人真的能够喜欢上凡人女子,可经过衡州一遇,琼州一遇,京城、长乐关、如今的玉刹阁,回想那些发生过的事儿,还真是一想一个冷汗冒头,她神情惊愕地道,“你是说……我?”
段萧眯眼问,“什么不可能?”
前世的时候她爱他爱的日思念想,那个时候她多盼望他能亲近她、抱她,哪怕不能像杜莞丝和柳纤纤那样对他为所欲为,至少能得他一眼亲睐的吧?可实际上,云苏不爱她,留下她在身边也仅仅是因为柳绍齐,没了柳绍齐,她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可这一世,他倒反过来对她爱慕有佳了,这是不就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是爱还是恨?
曾经的宋府,曾经的家人,曾经的她……
段萧从身侧拽住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扯,又扯到怀里了,他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自己,极度不友善地道,“我说云苏喜欢你,你笑什么笑?还笑的这么难听,难道不是高兴,是痛苦?”
段萧闻言嘴角勾起来,挑眉问,“为何痛苦?”
宋繁花瞪着他,“你说我为什么痛苦?”
宋繁花没好气地说,“你与他有仇,我与他也有仇,我是你的未婚妻,他却对我有情,还对我做出那种事,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说着,看他一眼,又道,“还好你没因此而责怪我,不然,岂不趁了他的心?”
段萧笑问,“能趁他什么心?”
宋繁花道,“挑拨离间啊,让你与我离心,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用柳纤纤去魅惑你不就是打的这种主意?”说罢,哼一声,“他如此阴险,存着那样的心思接近我,我能不痛苦?”
段萧看着眼前女孩的脸,白皙的脸堪比日明,眼瞳非常清透,如汪澈的水一般,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一眼见底便是他的倒影,可这么个时刻,段萧看着她,恍惚间就想到了在衡州,她笑放如歌却掩不住眼角泄出的悲意的样子,她不是快乐的,那么,她在悲什么,她心中藏了什么,她对云苏有着难以理解的恨,这抹恨又是因何而起?
韩廖一噎,霎时就闭嘴不言了,那遗谱他已经给杜莞丝了,哪有把东西送给了心上人再往回要的道理?纯粹是丢他韩廖的脸嘛,可那遗谱是宋繁花给他的,究根追底,他没权乱送人,他抿抿嘴,没好气地道,“送给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再要?”
宋繁花笑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把你当别人啊,再说了,我当时送给琴谱又把琴给你,就是助你成功追到杜莞丝,如今你追不着,自然要还我东西,平白地放你那里岂不是浪费!”
韩廖怒道,“谁说我追不着了?”
韩廖抬眼,“这也行?”
等宋繁花离开,韩廖问段萧,“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韩廖不信,“没有你把宋繁花支开?”
韩廖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什么事儿?”
韩廖一听,顿时惊道,“这般厉害?”
韩廖蹙起眉头说,“那要怎么办?”
韩廖问,“要我做什么?”
然后就把这段时间离京发生的事儿跟韩廖说了,韩廖听罢,目瞪口呆地道,“你们在一叶知秋阁碰到了宋明艳?”
韩廖问,“她人呢?”
韩廖离开后,段萧就站在桌边喝茶,大门是开的,他一眼就能看到这座院子里的风景,正看着,姚宴江从门外进来,段萧眯了一下眼,抬起茶杯慢腾腾地喝着,没喝见底,姚宴江就过了堂屋的门,他一进来就冲屋内瞅,大概是没瞅到宋繁花,冲段萧问,“宋六呢?”
段萧挑眉问,“今日不弹琴了?”
段萧没应声,他原以为是云苏改的,没成想是杜莞丝,那今日的计划……
姚宴江便不再二话,也不多停留,他与段萧没什么深交,唯一深交的一次就是他跑到他的天字琴铺去要琴,要的还是他姚家世代传承的天字琴,想到天字琴,姚宴江快跨出堂屋门槛的脚步又顿住,扭头冲段萧问,“我姚家的天字琴呢?”
姚宴江一噎,瞪着他,心想,你是土匪吗?
碧涩冲千姬小声问,“宫主,我们干嘛坐这里?”
碧涩不应话,无方捅了一下朱礼聪的肩膀,示意离开,朱礼聪眼神询问,“上哪儿?”
韩廖问,“那你还执意呆在外面?”
杜莞丝看到韩廖,笑着问一句,“段萧与繁花呢?”
杜莞丝蹙起眉头道,“他们睡了你屋,你晚上睡哪儿?”
韩廖看着杜莞丝,问,“你身体不舒服?”
韩廖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取消今日的琴会?”
韩廖见她眼底泛红,心跟着一紧,哪还管弹不弹琴啊,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问,“心情不好?”
等韩廖和杜莞丝离开,云苏扬声就唤,“弥月!”
云苏问,“木生水来了没有?”
弥月一愣,她问道,“为何不杀了?”
宋繁花一直没睡,等到了夕阳卷下屋檐,整面薄薄的窗户纸被染成焦黄色,大地陷入沉暮,她才收起盘腿的姿势,一身清爽地抬腿下床,下床后往后看一眼,见段萧还睡着,也没喊他,去堂屋里倒水喝,刚喝一杯,准备再倒第二杯,房门被敲响了,宋繁花抬眸问,“谁?”
宋繁花将茶杯搁下,走过去开门,门打开,华子俊就笑着对她问,“没打扰吧?”
段萧睁开眼,眼中明明是惺忪未醒的睡意,神情却带着十足十的机警,他盯着他,问,“做什么?”
段萧撑着手臂坐起来,看一眼旁边的宋繁花,这才眉头微挑看向华子俊,“这么神奇的药,一夜就能治好?”
段萧道,“姓华,有什么讲究?”
宋繁花无语翻白眼儿,“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宋繁花一脸敬佩地问,“你天生就这么腹黑的吗?”
华子俊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其实他听到了段萧与宋繁花的对话,但他没打算对云苏讲,能看到云苏吃瘪,这好像是人生中的奇迹,既是奇迹,谁不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