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抬眼问,“谁?”
宋繁花大吃一惊,脸色蓦然大变,不可思议地大声道,“武盟林家?”
宋繁花睁眼看着眼前,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这一场复仇之路,她走的坚定不悔,心机满腹,她一度认为自己不会心软,更不受动摇,可因为杜莞丝,因为林新竹,她有点心软了,但也只是心软,想到杜莞丝,她不由得又在闷沉的心中生出一丝欣慰来,若杜莞丝能与韩廖结百年好合,尝尽她从没有尝过的人间欢乐,那么她必定要比前世幸福,至于林新竹,他在此时此际踏上玉府,对玉府而言,何尝不是雪中送炭?
宋繁花听到林哲涛和林新竹去了燕洲玉府,紧悬着的心一松,又想到因为林哲涛和林新竹的这一趟燕洲玉府之行,既能解围玉府被困之危,又能化解一场多年恩怨,止不住的就又笑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因为玉刹阁的那一场心机,成全了林新竹的一片痴心,这叫什么呢?
韩稹立在一边,看她一会儿愁眉一会儿又笑的样子,问,“魔怔了?”
韩稹笑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就是魔怔了?”
韩稹额头一抽,十分不解地道,“听到苏进围困了玉府,你高兴?你脑袋抽了吧?”
韩稹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因为玉裳?”
韩稹眯了眯眼,想到那天在窗户后面听到的关于风香亭与玉香这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还有玉香与苏项的关系,他忽然冲着前面的女孩说,“这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韩稹无语翻白眼,心想,客气地夸你一句而已,要不要那般厚着脸皮地应了?
韩廖想说,没事儿也躺着,但想到她躺了这么多天了,或许不愿意再躺,就不再勉强,冲她问一句,“要出去走走吗?”
说着,率先提步出去了,但今天就是这么赶巧,她刚出门,准备往杜莞丝说的那个小花园走,却看到姚宴江来了,姚宴江来这里也很正常,杜莞丝误喝了酒,昏迷这么多天,作为好友的姚宴江定然是要来看望的,只不过,为什么偏就是今天?
宋繁花郁闷,心想,今天杜莞丝清醒,姚宴江来看望,不就得今天吗?
宋繁花气道,“你管呢,你放开,你要把我拽到哪儿去?”
姚宴江忽地一顿,侧身看她,“那我呢?”
宋繁花猛地瞪开眼角,“你也太黑了吧!”
姚宴江不跟她打折扣,只道,“应不应?”
宋繁花气的反笑,抱臂问,“你的天字琴铺只在琼州一个地方开了铺子?”
宋繁花愕然一愣,大惊,“你找我哥干什么?”
宋繁花松开他,可她不知道,姚宴江确实是去杜府,也在杜莞丝面前说了情,见杜莞丝对宋繁花的态度松了下来,姚宴江就去宋府商号找宋世贤了,他在宋氏商号呆了很久,与宋世贤谈了很长的话,临到晚上了,还在外面的酒楼里与宋世贤吃了饭,这全程都有常安的陪同,也有戚烟的陪同,虽然姚宴江与宋世贤在书房里谈话的时候常安没跟在身边,他在下面忙,可戚烟是一直伺候在宋世贤身边的,是以,姚宴江与宋世贤说的话戚烟全都知道,等晚上的宴酒结束,宋世贤从酒楼出来,与姚宴江分道扬镳,走在回府的路上,他一边散步解酒,一边问戚烟,“你觉得姚公子今天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宋世贤看着她,问,“为何是十分?”
宋世贤唔一声,双手背起来看着面前昏黑的大街,看了一会儿之后眯起眼问,“那你觉得,我该与他互建诚信吗?”
宋世贤想到柳纤纤,英俊冷毅的眉尖控制不住的就揪起,心也在短暂片刻的窒息下感到了疼意,他不再说话,看着茫茫夜路,心想,柳纤纤现在在哪儿,在她心爱的男人怀里,早忘了他吧?
戚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猛的一下冲过去,急切地问,“大少爷,你怎么了?”
戚烟浑身一僵,抬头问,“大少爷是喝多了酒,心里不舒服?”
说到这,他忽地抬起头,看着戚烟,明明是漆黑的夜,可他的眼睛却如一道流光,射向了戚烟,他问,“你呢?”
戚烟懵懂不解地啊一声,问,“什么?”
宋世贤道,“因为你是我的丫环,你要拿我给你的月钱,所以,对于我的靠近,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排斥却在面上极力地隐忍?”
宋世贤忍不住的莞尔一笑,他松开她,又控制不住的往她头上一敲,“你是在向我抱怨我给你发的月钱少了?打发叫花子?哪个地方的叫花子那么值钱?”
戚烟先是愣了一下,侧脸往宋世贤看一眼,宋世贤也在看她,目光一遇,他就问,“不愿意?”
宋世贤额头一抽,“哪里诡异了?”
戚烟道,“大少爷明明是喜欢柳小姐的啊,你这么牵我,心里就不介意吗?”
宋世贤反问,“你介意吗?”说罢,顿了下,又道,“我心里明明装着柳纤纤,却又来牵你的手,你介不介意?”
戚烟眨了眨眼,问,“大少爷喝醉了?”
戚烟说,“你是清醒的?”
宋世贤先看宋阳,问,“二叔觉得怎么样?”
宋世贤挑眉问,“为何?”
宋繁花嗤道,“他为什么老早的不找大哥,偏这个时候来?”
宋世贤眯起眼,问,“因为段萧?”
宋繁花瞪他,“我们宋氏商号也是名满天下的,需要借他的名吗?”
宋阳问宋繁花,“段萧如今在哪里?”
所以,姚宴江想与宋氏商号结合,那么,是想牵制段萧,还是想牵制云苏?
宋繁花想不通姚宴江的用意,前世的时候,宋府早早就灭了,压根没有琼州分号一说,也没有用凤凰朝天曲赢琴一事,是以,她在前世对这个姚宴江接触不深,唯一知道的便就是他与杜莞丝一样,对云苏忠心耿耿,对琴如对知己,他是个商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商人的背后,他还有什么?
宋繁花放下心来,沉默地吃饭,吃罢饭,她去杜府找杜莞丝,在半道上遇上韩稹,韩稹骑着马,欲要往燕洲玉府赶,玉南王的病治到一半,还没治好,身为医者,他自然不会就那般放着不管了,任由玉南王自生自灭,要么不医,要么医好,杜莞丝的醉酒症已经解了,他自是要往燕洲去的,遇到宋繁花,他吁住马,骑在马背上,冲她问,“要去燕洲吗?”
韩稹笑道,“真不去?”
杜莞丝确实无聊发闷,她就是独生女,原先还能找苏喜、苏颜、苏欢玩,但自从苏喜、苏颜、苏欢死后,她就基本不蹿门子了,一个人在家呆久了,饶是谁都会闷的发霉的,在韩廖的几番劝说下,杜莞丝最终答应了去宋府吃这一顿饭,而这一松口,松的是一顿饭,还是杜府排斥宋府在外的门禁?
宋繁花和韩廖心知肚明,出了杜府大门,韩廖怒瞪着宋繁花,“你都不能不处处耍心机,设宴赔罪也得算计上吗?”
宋繁花浸着夜色的脸雪白而纯粹,她微微笑道,“难道你不是也很想让杜莞丝与宋府亲近吗?”
宋繁花笑着唔一声,“不跟你藏着掖着,确实,我能把她从云苏身边拉离开,自然也能把杜府从苏府的阵营里拉出来,一旦杜府的关系与苏府不那般铁了,等苏府真正毁灭的时候,杜府就不会伸手搭救了,我只是未雨绸缪,做应该做的事,而杜莞丝,她高兴抑否,那不全仰仗你了吗?”
宋繁花轻笑,“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