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背景、行事神秘的成书计又为什么刻意打压自己呢,莫非是在忠实执行庄彬的指令?
踢开自己,让庄骥东摘现成胜利果实,看似顺理成章,但与庄骥东上次醉后吐露的真言不相符:
庄彬应该很清楚庄骥东有几斤几两,一旦自己离开苠原,能否靠邱彬、齐晓晓、郑家福能否把高速发展的态势撑下去,恐怕要打个很大很大的问号!
算来算去根子还在简刚身上,自己的崛起让他感觉到严重威胁,也让他幕后势力有失控之忧,故而不顾官场规矩悍然出手!
黄大爷正拿着木棍捣药,闻言很注意地瞅了他一眼,道:
“离开苠原是好事啊,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对去向很不满意?”
白钰低沉地说:“如果正常人事调整,身为体制内干部我无怨无悔听从组织安排,问题是从上次起就有人专门针对我做文章,本来破格提拔乡长,压为常务副乡长;如今苠原经济局面刚刚打开,就有人迫不及待要把我踢开,为什么?担心大小工程落地、几条产业链遍地开花后压不住我,威胁个别人的位子呗!很简单的理由,县领导们包括缪在内都清楚,却无能为力!您说可笑不可笑?”
“是吗?”
黄大爷缓缓站起身凝望远处山脉,面色严峻,良久道:“还跟上次一样省市有人直接电话给书计?”
“这回换了手段,副书计廖长伟和纪委书计雷同主动跳出来蹦哒,更可笑的事,您说纪委书计对我了解多少?我又没犯错误,从未在纪委挂过号!”
“这样是不行的!”
黄大爷难得有了怒气,“费尽心机就为了打压经济工作卓有成效的年轻干部,组织纪律性何在,组织权威性何在?从上到下,居然没人对这种不正常的行为提出异议,难怪多年积贫,脱贫致富工作抓不上去!”
白钰连忙捡起来擦了擦,反而劝道:“不过也没关系,我想开了,大不了到隋水重头来起!能把排名垫底的苠原发展起来,我对隋水经济更有信心!”
黄大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小白,你还不太了解基层官场生态的恶劣性,绝大多数乡镇干部就这样几年换个地方,从乡到镇算重用,从常务副乡长到副书计又是重用,从副书计到乡长算提拔,从乡长到乡书计就是突破……换来换去不经意间就老了,很明显,有人想把你打入那类庸碌无为的群体当中,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噢——”
白钰这才悟出自己考虑得还是太简单了!
长时间艰难的思考,他沉声道:“尽管如此,我不后悔曾经作出的决定!只要……体制里缪文军、包育英这些领导在,我就不觉得孤单!幸好,时间在我这边,我有信心、有勇气跟他们周旋到底!”
“好!”
黄大爷扬眉喝了声彩,道,“来来来,中午就在我这儿喝酒,二十五年茅台陈酿,咱爷俩好好喝个痛快!”
回到宿舍,刚开门进去庄骥东就转了过来,夸张地嗅嗅空气道:
白钰开了瓶水一口气喝完,转身打量他道:“庄乡长好像话中有话?”
“庄乡长就是特意来提供内幕么?”
庄骥东面露笑意:“我有……我可以帮你打招呼!”
“条件?”
“跟蓝依一刀两断!”
“我信,但我还想试一试,”庄骥东坦言道,“我不在乎她跟你同居的事实,我也不在乎这段爱情中的卑微角色,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我可以付出一切,也可以用尽所有手段!”
“佩服你的毅力和真诚,可是庄乡长,我虽然很情愿离开苠原,但我的道德决定了我绝对不可能拿爱情当作官场筹码,离开苠原,我为什么不高兴?蓝依也会跟着离开,你信不信?”
庄骥东故作姿态地摸摸胸口:“天呐,最后一句让我心痛!白乡长,你是无所谓的,到哪个乡镇都当乡长,但兜兜转转这辈子也就止步于乡长,你都没有碰到县城的份儿!我实在舍不得蓝依跟着你受苦受累!”
“白乡长,我很不喜欢你这种不付责任的态度!”庄骥东道,“蓝依是温室里鲜花——想必你了解她的家族背景,她天生就该被娇滴滴捧在手心受宠爱,被呵护,而不是跟在你身后辗转于各个乡镇!”
白钰针锋相对道:“托你的福,她才从省城跑到苠原;接下来又托你的福,她即将离开苠原,你不觉得你才是蓝依命中灾星吗?”
干什么呢,回顾总结苠原经济工作,还是提前谋略隋水总体规划?
呆呆对着笔记本电脑坐了半个小时,白翎打来电话,劈头就说:
“听说县里要调你去别的镇?”
“妈,你怎么知道?”
白钰冷笑:“刚才庄骥东已直截了当提条件了,叫我跟蓝依分手!”
白翎不屑道:“那个愣头青……别理他!庄家——其实就是庄彬算计深多了,暗示我做一件事!”
“这这这……这是从何说起?”
白钰简直被绕糊涂了,怔了半晌道,“庄彬是申委常委,资深黄海系,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该畏惧何超!”
“表面是那几个人的密友,其实用心想一下就知道了,若真关系如他有意无意透露的那么近,怎会还是副省级常委?目前在台上的几位,当初你爸调离后都被他在书计位子上打压过,特别是朱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