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务局长阮辛满脸堆笑地提交关于八个矿区年报汇总报表和资料,略带讨好地说:
“是吗?”
白钰边翻报表边道,隔了会儿目光一凝,“全市亏损矿井只剩18?记得我刚到上电时报表数据是35,几个月时间这么家矿井扭亏为盈?”
没料到市长记忆力这么好,阮辛赔笑道:“三季度矿石交易都比较清淡,订单通常压到年底所以……”
白钰道:“恐怕是平时习惯于做成微亏不用缴税,现在担心亏损矿井被一刀切关停吧?”
“税务审计?”白钰洞若观火,“税务机关每年的任务还靠矿区完成呢,岂敢对这些财神爷动真格的?立即把一至三季度亏损、全年盈利的矿井筛选出来,让他们自己老实交代到底之前做的假账,还是四季度做的假账!特别追溯前三年账面亏损的,给我老老实实补税,不补就关停矿井限期整改!”
“啊!”
阮辛失声道,“白……白市长,那个,那个打击面也太太太大了……”
白钰炯炯如炬看着他:“不做假账,不偷税漏税,是很严格的要求吗?阮局觉得打击面大,说明矿务局知道各矿区存在大面积做假情况,是吗?”
“你倒喜欢大包大揽,可你管得了数以千计的矿井、各怀鬼胎的承包商?”白钰拍着那叠报表道,“四季度单东峰山矿区就关掉十多个矿井,八个矿区加起来起码三四十个吧,前三季度亏损面超三分之一的情况下全年利润比上年提高115,骗三岁小孩呢?!这种数据居然敢报过来,简直是对京都大学经济研究生的侮辱!拿回去重做!”
阮辛失魂落魄逃离办公室,哪儿都不敢去,一头钻进龙忠峻的办公室,哭丧着脸道:
“请龙主任救我!实在没想到白市长发这么大火,本来新领导第一年都讲究开门红,局生怕各矿区藏利润、做手脚,年底分头进驻矿区现场监督,可……可……”
龙忠峻简单问了几句,捋须道:“阮局真是马屁拍在马蹄上,哎!你也不想想,矿务系统利润提高十一个百分点,不正说明各矿井业务蒸蒸日上,生产经营状况良好,还说什么矿业改革乃当务之急不能再拖?你在结结实实打白市长的脸啊,阮局!”
“噢——”
阮辛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懊恼地说,“总猜不透领导意图,我这点智商大概在矿务局长位子也混不下去了!龙主任,这烂摊子怎么收拾,求教求教……”
“摊子真够烂的,意味着上年底工作全部作废,重头再来……系统支持吗?”
“系统可以恢复到十二月三十一日,可……做到比上年亏损十个点?”
龙忠峻手指点点他道:“瞧你,怎么还停留在‘做’字?你是管理部门哎,你只负责如实统计各矿区数据,至于亏损还是盈余,你明确责任强调真实性即可,白市长再发火就把八家矿区一把手找过来训,与你有啥关系?”
阮辛连连点头:“那倒是那倒是,不过……数据太难看的话曹市长那边又过不了关,岂不证明他一年下来啥也没干?”
阮辛真是哭笑不得,道:“好好好,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多谢龙主任不吝指教!”
“之前没好意思打扰,就等上电举足轻重的大事——围棋公开赛结束,白市长战绩如何?”
黄鹰点到为止并不多说,道:“白市长日理万机,我不兜圈子,上次那件事该有所了解了吧?”
“收购荭楠集团……”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黄鹰微微强硬道:“白市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之所以找到白市长纯粹想凭着老交情和平解决问题,如果非要真刀实枪地干也可以,单单通过二级市场收购就有把握将其拿下!那样太粗暴,随之而来的是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罢免高管层、改组董事会,最终闹得两败俱伤!”
“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白钰笑道,“黄总交办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前段时间不停地协调、联系、多方谋划,梳理下来倒是有条不成熟的建议,但比较曲折也颇有难度……”
“您说,您说!”
白钰没直接说,问道:“固建重工在资本市场有强大的控制力吧?”
“意识着能把一支股票拉升到合理区域内的峰值,可以这样理解?”
“唔……”
“是这个理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