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久经军旅,袁崇焕还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前排的重骑兵若无其事的拉着马缰绳,可他们身后那一骑,不偏不正的错开半个身位缩在他们背后,隐约的,还能看到透出来的一点弓稍,如果没猜错,那执在手里的,定是边军制式的骑弩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边总督袁崇焕,朕捡拔自边苦囚徒,以戴罪立功之身委以重任,然其任上作威作福,收敛无度,威福自用,然又畏敌如虎,拥兵自重,停滞不前,深负朕望,罪于江山社稷,不惩不足以平人心,今交于大学士吴甡锁拿,待破贼后押送京师查办!”
“另酌东阁大学士吴甡为五省总督,督师天下亲王兵马,即刻东进平贼,不得有误!钦此!”
“哪个敢动我家督师?”
“大胆,你们要造反不成?”
“秦军只认一个督师,袁崇焕袁大人!快滚!否则老子杀了你们这群腌臜腐臭的杂毛赃官!”
“退下!”
“可是督师,这群赃官是来拿您的……”
“本督说退下!”
“臣袁崇焕,接旨!”
…………
可崇祯却没想过,一但连这最后一支听话的部队也赔进去,成了光杆司令的朝廷还能拿什么玩的转!
整个朝廷如今就像是在刀尖儿上跳舞了,可就算如此,抵达了秦军大营的吴甡依旧是犯着军中大忌讳,临阵换将!
“本官吃不下,拿下去吧!”
“袁大人可否给老朽一个面子?”
“罪臣拜见阁老!”
“哎呦呦,袁老弟,快快请起!今个没什么阁老督师,咱们平辈论交,平辈论交!”
“老哥哥我这也是皇命在身,让老弟受委屈了,老哥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不敢当!”
“袁老弟!老哥哥有个不情之请,老哥手里有便宜行事之权,老哥想让你为代陕西巡抚,督师秦军,与闯贼决战,你看可否?”
“阁老,让袁某代陕西巡抚可以,不过袁某依旧是不改战法!今冬不动,待明年春暖之后,在行进军!”
“我军只有八万!,而且朝廷整个北方,能战的只有我军了,一但我军再出个差错!陕西三边不可保!三边一失,朝廷犹如阁上之鸟巢,风吹既覆!”
“闯军是我军十余倍,且近年间接连恶战,又收敛官军败兵,练勇操炮,已非吴下阿蒙!其战斗力非同小可!然这是其优势,也是其劣势!河南中州之地连年大灾,百姓从贼,田地荒芜,粮食难济!待到明年春荒时节,就算我不攻贼,贼也定然来攻我!到时候依靠河洛之险,火器之利,背靠黄河之便,输送给养血脉,对战不出三个月!李闯定然支撑不住!流贼之散漫,将重新分崩离析成千百股,,再次四散流窜!”
“到时候大军四面出动!并剿之,易如反掌!何苦今日冒此奇险,与贼决一雌雄?”
袁崇焕的战略就是拖!反正他在八百里关中有余粮,秦军拖得起,可李自成跟蝗虫那样东抢西抢,他拖不起!现在各路绿林道好汉跟着李自成,因为跟着他能打胜仗吃得饱饭,可农民军没长性,一但遇到挫折,没饭吃了,他内部自然也开始树倒猢狲散,个人顾着个人,拧在一起一股绳的百万闯军那是创建王朝的力量,分散开一万两万五万八万的小队伍,那就和前几年的全国流窜的流贼没啥区别,捻在后面杀就是了!
况且,只要这头袁崇焕取得战果,湖光左良玉徐州刘良佐,甚至大同姜镶,这些地方军头也得跟见到臭肉的苍蝇那样,也是化身疯狂反扑的反革命势力,向农民军身上加紧招呼,全盘就活了!
何苦差这几个月?
“袁老弟!辽东毛珏,称辽王了!他手里还有传国玉玺!”
“袁某在辽东待了十几年,太了解毛珏了,他是个谋而后动的人,只要朝廷稳如泰山!他就绝不会冒险南下,冒天下之大不韪!有吴三桂一军驻守山海关足矣!”
“袁老弟,这话你明白,可皇上他不明白!他现在看到的,只有毛珏那逆贼手握传国玉玺,割据辽东,对京师虎视眈眈!可到现在官军连个小小的流寇都解决不了!皇上等不及了!”
同样语重心长,吴甡是拍着胸脯艰难的说道:“如今还有老朽支持你袁大人,秦军尚且上下同心,还有一战之力,如果老朽这儿也被皇上拿下,再换个人来,就算拖到明年,袁大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拦住闯贼百万吗?”
“老朽厚颜,请袁大人代为这个三军统帅,率秦军与闯贼决一死战!”
看着闷头拜下的吴甡,袁崇焕还真愣住了,上一次,他就是载到这该死的政治上去,没想到这一次还是!的确,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
“袁某,从命!”
“谢将军!”
“阁老,你言毛珏称辽王,不知辽王妃中,可否有个……”
“什么?”
“算了!袁某不胜酒力,不能恭送阁老!”
莫道英雄气短,谁人非是儿女情长?
…………
大明最后一副筹码,也是就此被摆放在了桌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