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才低低问:“他……他可好?”
静默地想着,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他说过只加入听雪楼一年,对不对?”
她也明白萧忆情是个多么可怕的人,连靖姑娘都为他所用,便可知他有着多么惊人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呆了一年,很难说任飞扬不会被他所倾倒、所震慑,而成为他又一个忠心的追随者!
“你们……你们就不肯放过他么?”一丝深入骨髓的哀伤和悲愤掠过眼眸,风砂再也忍不住地将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第一次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他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啊!懵懂不知世事,对江湖有着热情的向往和美好憧憬——可你们一上来就扭曲了他的命运,让他当了一个和高欢那样的杀手!”
“什么?”那一惊非同小可,风砂瞬间抬起头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阿靖低低叹了口气,抬手轻掠发丝,目光平静如水——
真正的江湖,又是什么呢?
风砂在水榭外怔怔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一道极为耀眼的白光如电般闪过!
“唰!”地一声裂帛,白光划过之后,水榭四面上的轻纱齐齐落地!
她的声音仍带了些试探与不确定,可任飞扬却朗朗地笑应:“风砂,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这儿?好久不见了!”
任飞扬显然已觉察出了她刹那间的退缩——可这个飞扬任侠的少年一贯大大咧咧,原本不是一个观察入微的人啊……他变了,连笑的时候,眼睛都同样是不笑的!
突然间,仿佛心里的种种情绪压抑到了极点,他忽然仰天长啸!
啸声中,反手挥剑,背后水榭被剑气斩为两半!
阿靖从来不唱歌,那么这密室之中的女子又系何人?阿靖不是说过,这密室只有他与萧忆情才能进入吗?这个忽然进入到如此私密地方的陌生女子,难道是……
“不!你怕的!”然而,不等他说下去,风砂的口气却骤然一变,第二次截断了听雪楼主的话,冲口而出,“或许以前你不怕,但是遇到靖姑娘以后你还能说你不怕么?”
然而她心中也不由一凛,只觉在他冷峻迷离的目光之下,竟有些退缩,却还是强自支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是不是正因为这样,你才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真正的内心?”
“谁让你来说这些?又是谁允许你说这些?”萧忆情的脸色终于变了,眼睛凝了起来,审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外来女子,冷冷地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明天就走?那么你不想再见小高了?”
萧忆情似乎还在出神,突然笑了笑:“你知道我会送她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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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意料的,当消息返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听雪楼主看到那道文牒,却居然在玉座上失声惊呼出来:“什么?怎么会这样?——竟然会……会都死了?”
底下侍立的各位领主和坛主面面相觑:不过是区区一个吹花小筑杀手分坛坛主的死讯,居然会让萧楼主惊讶失态到这样?
如果她从听雪楼径自离开,回归于江湖,或许还会平淡安宁地渡过余生;可听雪楼却这样把她送到了水镜湖,特意让她目睹了所爱之人的死亡——
“好一个借刀杀人——”几乎是咬着牙,压低了声音,绯衣女子眼睛冷冽如刀,一字一字,“萧楼主……你就这样一并处理了他们两个人?好手段!高欢不放过,连风砂你都不放过!”
不过是伤亡了一个坛主,为何这两位高高在上的人物却如此反应激烈?
看着艺成出关的红衣少年,萧忆情陡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改变了这个少年?是自己么?还是江湖?
然而,十多年了,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改变了他自己?